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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論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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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陽明與明代書院教育的發展

         日期:2024-10-28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

          明代學術的轉折和書院講學的興盛是從王陽明開始的。《明史》對此指出:“正、嘉之際,王守仁聚徒于軍旅之中,徐階講學于端揆之日,流風所被,傾動朝野。于是搢紳之士,遺佚之老,聯講會,立書院,相望于遠近。”王陽明以及王門弟子的書院講學推動了明代書院教育的發展。

          第一,闡發書院教育精神。弘治末,王陽明“告病歸越”,“漸悟仙、釋二氏之非”,思想開始轉向儒學。他這時雖然還沒有提出自己的理論,但通過為各地已興復的書院作“記”,體現出對各地書院建設的關切。在《平山書院記》一文中,他贊賞友人“建為書院以倡其鄉人”之舉,并且認為書院是“既已成己,則不能忘于成物”的儒家名區。這明顯不同于受科舉利祿支配的地方官學和只專注個人修身的禪林寺院。

          正德以后,王陽明雖然仕途沉浮不定,但是一直關切著各地書院的發展,先后寫下了《紫陽書院集序》《東林書院記》《松山書院記》《稽山書院尊經閣記》等文章,闡發了書院教育的精神。在《紫陽書院集序》中,他提醒書院師生“德有本而學有要”,“君子之學,惟求得其心”,意在糾正后儒“支離瑣屑,色莊外馳”的弊病。在《東林書院記》中,他指出書院的發展需要官、民、學者三方面的共同努力,民間士紳“相繼修葺之”,學術大師“相繼講明之”,地方有司“以風勵士習為己任”,這些都是書院賴以發展的保障。在《松山書院記》中,他指出創辦書院的目的就在于“匡翼夫學校之不逮”,補救官學之流弊,講求儒家圣賢之學。在《稽山書院尊經閣記》中,他批評了“亂經”“侮經”和“賊經”的讀書態度,指出經書的價值在于促進個人的自得,書籍只是打開心靈的窗口和成就人格的梯航,“以六經為戶牖,以四子為階梯”。

          第二,積極創建與修復書院。正德初,王陽明被貶到貴州做龍場驛丞。當地人“以所居湫濕,乃伐木構龍崗書院”。龍崗書院是王陽明創建的第一所書院,書院學生以當地夷人子弟為主。他在《龍崗新構》《諸生來》《諸生夜座》《諸生龍崗漫興五首》《春日花間偶集示門生》等詩作中描述了書院豐富多彩的講學生活。書院講學在他的“龍場悟道”中發揮了關鍵作用。離開龍場后,王陽明先后在京師、滁州和南京擔任閑散官職。這期間由于職權所限,他主要利用官舍講學。正德十二年(1517)以后,他先后擔任南贛和江西的巡撫。為圖地方長治久安,他在戡亂之后十分重視書院建設。他創辦多層次、多類型的書院,滿足了不同群體的教育需求。首先,他主持修復濂溪書院,“四方學者輻輳,始寓射圃,至不能容,乃修濂溪書院居之”。來此求學的弟子后來大多成為“江右王門”的核心成員。其次,他還“令贛屬縣俱立社學,以宣風教”。他指示贛州知府在城內設立了五所社學性質的書院,“東曰義泉書院,南曰正蒙書院,西曰富安書院,又西曰鎮寧書院,北曰龍池書院”。他晚年出征廣西,有感于當地“士風日偷,風教不振”,不僅親自“拘集該府縣學諸生,為之勤勤開誨”,還在南寧創辦敷文書院,委任得意門生主持。陽明心學借助書院得以在廣西立足。

          陽明倡道東南,弟子眾多。王門弟子也紛紛創辦或修復書院,擴大了心學的影響力。王陽明對弟子創辦的書院給予了大力支持。江右弟子鄒守益“謫判廣德州,筑復古書院以集生徒”。身在越中的王陽明牽掛書院,親自“為諸生擇師”,安排身邊的弟子到書院任教,并且設想有一天能夠親臨書院,“連留旬月,相與砥礪開發,效匡翼之勞”。王陽明去世后,王門弟子為闡揚師說,在各地創辦了為數眾多的書院,極大地推動了嘉靖以后明代書院的興盛。

          第三,重振書院的講學傳統。首先,王陽明通過書院講學初步建構起自己的學說。王陽明在謫赴貴州途經湖南岳麓書院時,就產生了書院講學的愿望,“何當此來聚?道誼日相求”。他在被貶謫到貴州的兩年中,基本上是在書院講學中度過的。龍崗書院是王陽明的悟道之所,也是他書院講學的首地。他在講學過程中開始建構自己的學說:“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誤也。”他在貴陽文明書院講學期間,“始論知行合一”。

          其次,王陽明在戎馬倥傯中仍然不忘書院講學。江右以后,王陽明提出“致良知”的理論,這不能不得益于他的書院講學。濂溪書院是他在贛州與弟子講學的中心。他在寫給弟子的書信中明確地說:“‘致知’二字,是千古圣學之秘,向在虔時終日論此。”“虔”是江西贛州的簡稱。他正是在與弟子講學中提出了良知學說。在巡撫江西時,他還先后兩次來白鹿洞書院講學,“集門人于白鹿洞”,任命弟子主教書院,十分希望把這所著名書院改造成王學的陣營。

          最后,通過書院講學,陽明學說日臻成熟。嘉靖初,王陽明居家講學,“揭致良知之教”。由于來學日眾,借助于寺院講學已經不能滿足需要,弟子遂在越城興復稽山書院,并且創建陽明書院。王陽明親自主持書院的講學。稽山書院成為紹興“一府八邑”的教育中心。《王陽明年譜》記載:“蓋環坐而聽者三百余人。先生臨之,只發《大學》萬物同體之旨,使人各求本性,致極良知以至于至善,功夫有得,則因方設教。故人人悅其易從。”在平定廣西思恩、田州之亂時,他在南寧府設立敷文書院,“日與各學師生朝夕開講”。書院講學成為他一生最重要的事業。

          第四,推進書院講會制度的形成。王陽明重視講會,是因為他認為學者的進德修業離不開師友之間的砥礪夾持。他多次對弟子說“學問之益,莫大于朋友講習”,告誡他們“窮居獨處,無朋友相砥切”,最是學者大患。嘉靖初回鄉后,他就在余姚組織了龍山書院的中天閣講會。龍山書院是他居越時的一個講學中心。每當他歸來時,“諸生咸集于此,以問學為事”。他擔心弟子的學業在他離開時會發生中斷,就“親書三八會期于壁”,要求定期組織講會。他對講會的時間、目的、方法與操作程序都進行了明確規定。“或五六日、八九日,雖有俗事相妨,亦須破冗一會于此。務在誘掖獎勸,砥礪切磋。”在陽明書院和稽山書院建成后,“同志講會不輟”,但講會中心已經轉移到府城山陰。這些講會在王陽明赴廣離越后由弟子主持。他叮囑弟子要繼續辦好講會,“會講之約但得不廢,其間縱有一二懈馳,亦可因此夾持,不致遂有傾倒”。他也十分關注弟子在各地組織的講會。江西安福縣的弟子組建了惜陰會,他特作《惜陰說》,對講會進行指導和勉勵。經過他的提倡,書院講會之風盛行于朝野。這不僅推動了書院講學的發展,也充實了書院教育的內涵。

          (作者系黑龍江大學創新創業教育學院副教授)